亞邲其斝通高25.2厘米,口徑13.2厘米,腹深12.9厘米,重2千克??谕獬?,尖唇。沿上有雙柱,菌狀柱頂,柱頂飾細(xì)勾連雷紋。束頸,高領(lǐng),頸部飾兩道細(xì)弦紋,頸腹間有一鋬,鋬上飾獸首。腹部分襠,袋足飾雙線“人”字凸弦紋,三柱足。鋬手下腹壁處鑄有三字銘文:“亞邲其”,故將其定名為“亞邲其斝”。時代屬商末周初,鑄器者邲其是商代帝辛?xí)r期的重臣。
斝是青銅禮器的一種,一般為盛酒行祼禮(古代酌酒灌地的祭禮)之器,兼可溫酒。亦可與觚、爵等組合成套作禮器使用,其名稱為宋人所定。此物主要流行于商代至西周初期,西周中后期飲酒之風(fēng)減弱后,便逐漸退出歷史舞臺。它的基本造型為侈口,口沿有柱,器身較寬,無流,有鋬,足部較長,有三足、四足、三棱錐足、袋形足等各種形狀,有些還配有銅蓋。裝飾上,早期較為簡單,后來漸趨繁縟精細(xì)。從外形來看,斝與爵有點(diǎn)相似,但斝形體比爵大。爵有流和尾,而斝一般沒有尾,有的甚至連流都沒有。
“邲其”一名見于故宮博物院所藏的三件著名的青銅器“邲其三卣”上,即二祀、四祀邲其卣和六祀作冊卣?!斑浧淙铡痹瓰閺埿П蛩?,1956年被故宮博物院購得并修配,傳為河南安陽出土,是商辛四年商王賞賜亞貘家族的酒器。“邲其三卣”是少數(shù)帶有長銘的商代末期青銅器。
亞邲其斝與“邲其三卣”人名相同,應(yīng)該不是巧合,很有可能為同一族人所鑄的器物。在二祀、四祀邲其卣上,除了“邲其”人名外,族徽為“亞貘”。六祀作冊(佳又)卣銘文記載了邲其賜給作冊(佳又)物品之事,族徽也是“亞貘”,說明所有作器者屬于同一家族。同樣的“貘”字也見于鳳雛甲組基址出土的H11:19甲骨上。另外,四祀邲其卣銘文中有“文武帝乙”的稱謂也與鳳雛出土甲骨H11:1一致。作冊是官名,商周之際銅器上常見作冊一官,職位很高。銘文顯示,邲其家族有任作冊官職的。
亞邲其斝的形制符合商代晚期特征,可見年代應(yīng)為商代晚期。與“邲其”相關(guān)的銘文記載表明,“邲其”是負(fù)責(zé)王室宗教活動的高級官吏,生活在當(dāng)時的都城,“邲其”一族應(yīng)為當(dāng)時的大族。但“亞邲其”家族的青銅器為什么會出現(xiàn)在岐山周公廟一帶呢?兩者所在遺址的空間和時間屬性都有較大差異。故宮博物院所藏的“邲其三卣”據(jù)傳均出土于河南安陽殷墟,可能亞邲其斝也在安陽鑄造使用,在周人滅商時被掠奪至岐山;也可能是殷商貴族人才被周人籠絡(luò),亞邲其斝作為實用器被帶到了周原。
亞邲其斝與“邲其三卣”的銘文總體上顯得雄渾厚重,書法價值非常高。器主家族所書寫制作的銘文書法風(fēng)格有共性,如邲其一類的銘文風(fēng)格就影響到西周時該族所作器的銘文書風(fēng)。馬承源在《商和西周的金文》中提到,邲其諸器銘文風(fēng)格都得到周人的繼承和發(fā)展,西周早期雄奇恣放一類書體承殷末邲其卣一類風(fēng)格,或稍帶遒美,如成王時代的保卣銘、康王時代的作冊大鼎銘。該觀點(diǎn)非常準(zhǔn)確地說明了邲其諸器銘文對后世金文書法的巨大影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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